转载 一个北大高考状元的抗抑郁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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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|游安
写在前面:
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好奇过这个问题:
那些清华北大随便挑的高考状元们,后来都过上了怎样的生活?
这些站在高考金字塔尖的人,几十万个学生里只能出一个的人。
——他们后来成功了吗?
——他们是否过上了想要的生活?
我好奇过,于是我请来了高考某省文科状元,也是我的朋友游安来讲讲她的故事。
我没想到的是,状元过得居然也很难。
考上北大后,游安在大三得了抑郁症,休学一整年。
当然,后面她慢慢好起来了。她是这么评价这个故事的:
“我今天要讲的不是什么光彩的经历。相反,它充满了尴尬和痛苦。
但如果这个故事,能够让此刻处于挣扎中且读到这个故事的人感到不再那么孤单。
那它就是有意义的。”
一个一时璀璨过的普通人自述:游安
1。
成为高考状元,也许有一半都是我妈的功劳。
我妈是家庭妇女,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。
她把剩下的人生都托付给了我,因此尤其严格。只能前进,不能后退。
初二期末我退步了,只考了年级 18 名,于是那个寒假她每天凌晨 6 点喊我起来学习。
我不想起,她哭着骂我:你这个德行还考什么高中啊?你现在已经废了你不觉得吗?接着一天没和我说话。
我很不明白。整个年级有快一千人还在我后面呢,他们也都废了吗? 考上高中后就更严了,每个假期我都被她盯着写作业。
发小约我出去玩。我妈本来同意了。
但等我兴冲冲换衣服换鞋时,她突然很凝重地看着我:
“你说,见她能让咱上好大学吗?” 那天我没能出家门。接着整个高中的所有假期,我都没出门过。 高中是有社团的,我爱下棋,就报了国际象棋社。第一次上课,和两个人下我全都赢了。
我很开心地告诉我妈,没想到她大骂了我一顿:
你心思还在学习上吗?你还想高考吗?
我说年级第一也去了。 她反问我:那你是年级第一吗?
2。
我不是。上高中后我就再也没考过年级第一了。
所以在我没有选择的自由。
遗憾的是,我们高中也奉行成绩至上主义。
作为高考大省里的全国重点,我们高中最出名的就是军事化管理和整齐跑操。一届3000多个人,一本率高达90%,200个人能上清华北大。
在这种环境里,考一个“好大学”已经不能成为目标了,于是3000个小孩里,至少有2700个人都把目标定成了清华北大。
老师也经常激励我们:能考上清华北大,人生就成功了。接着鼓励我们把吃饭和睡觉以外的时间都用到学习上。
所以大家跑操前要背书,打饭排队时还要背书,还有人刚上了回家的火车就掏出卷子开始写。
稍微一松懈,就会显得很扎眼。
有女生吃完午饭回来刷牙,还被老师臭骂一顿,“没见过你这么爱干净的人。”
印象最深的是高一运动会,开完就是十一长假了,但每个同学手里还都带着练习册。
大家不怎么看比赛,更不会出去遛弯,都坐在下面做题学习,我也一样。
但是我做着做着就走神,开始在练习册上画小猫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一抬头,发现班主任正在死死地盯着我。
很久以后我才知道,班主任当天就给我妈发了短信,说我心思不在学习上。 而那一刻的惊恐,可以说贯穿了我整个高中。
3。
于是我也只好拼命学习。
一方面,在这里也确实没什么别的事可做;另一方面,不学习在这里也没好果子吃。
最重要的是,最后不考出来,似乎对不起吃的这些苦。
我们很多人洗头从没超过 3 分钟,生怕浪费了学习的时间,我也不例外。
而就这 3 分钟,头在水流下冲着,我脑子里还在过数学题。
我所有科目里文综最差,加上文综年级倒退四十名,大考小测从来没有做完过。
选择题错到老师无语,直接说”高考不是你这种思维”。
于是我高三把全部的自由时间都拿来学文综了,睡觉前还想今天拿了0分的主观题是什么思路。
我是真努力了。
最后一次考试,也就是高考,我第一次把 300 分的文综卷子全做完了,拿了我从来没拿过的高分。
说这件事从没给过我“想做什么都能做成”的幻觉,那是不可能的。
4。
苦归苦,高中我很少迷茫。我的目标清晰又简单,就是努力学习,再考上一个离家远点的好大学。
而考上好大学后会怎样,我好像从来都没想过。
我不需要想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,我作为人有什么样的价值。
当我刚开始想时,周围的人就会告诉我:
你想这些没有用,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学习搞好。
那个时候,我借的马尔克斯会被老师没收;我在家读《红楼梦》会被我妈制止;我的周记会被老师评价:写得很好,但想得太多。
我很痛苦,但我也都忍了。想着牺牲一时快乐,换来前程和更广阔的自由,应该划算。
后来,我终于把学习搞好了:
我考了全省提档分第一名,这在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心目中是什么概念?
我解放了,我赢了。字面意义上的海阔凭鱼跃天高任我飞了。
5。
高考成绩还不错的的人,可能都会有这种感觉。
好像你在海水底下潜伏了很久,终于能探出头来呼气了。
那是长长的,充满骄傲的一口气。觉得人生前18年的全部努力都得到了回报。
我出名了, QQ 空间里好多人都在转发我考了省状元的新闻。
就连不怎么联系的小学同学也评论我:“没想到你这么有出息。”
状元是有奖学金的,一共10 万块,打钱的那张农行卡,被我妈收着。
当时最大的苦恼除了选清华还是选北大,还有念什么专业。
我放弃了向往了多年的文史哲选了光华,理由很简单:家里人都觉得念商科有前途,我不愿跟家人冲突。
我好不容易考了让他们满意的高分,不想毁掉这来之不易的认可。
但当时的我连金融是干嘛的都不知道,也不知道以后具体能做什么。
我只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剩下的以后再说。
但最好的地方在于,我想我妈再也不会对我不满意了。
聚会上每个家长都在向她提问:“你是怎么把孩子培养的这么优秀的?”
出人意料的是,我妈突然云淡风轻了起来:“其实也没花太大心思,都是她自己学的。”
是这样吗,我也不太清楚了。
那是我收到赞赏最多的一段时间,大家夸我,聪明、有主见,有主意。
我什么都得到了,我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休息了。
6。
我那时候的状态,就恰如一部励志电影的主角,开开心心迎来寒窗苦读的美满结局。
却突然意想不到地被人拦住问: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?
我哪知道。我的部分不是应该杀青了吗?
我后来才意识到,高中最大的谎言就是:“等你考上大学,你就可以随便玩了。”
因为生活不是励志电影,不是童话故事。
它们往往只关于一件事,始于艰辛,终于圆满;他们会见好就收,终结于高潮之后。
但生活不会,人不会一成功就死了。
人要继续活下去。
而知道“成功”之后如何活下去的人,很有可能比知道如何成功的人还要少。
7。
努力是不会让人以后不用再努力的,它只会把人带去一个更加需要努力的地方。
我在北大遭受的第一个打击就是:考试成功的人,真的太多了。
光华的状元浓度高得吓人。我左边宿舍住着新疆的状元,右边宿舍住着天津的状元,再往右边去,还有个辽宁的状元。
天津状元写得一手好文章。新疆状元跳起舞来光彩照人。辽宁状元能力很强,性格干净利落。
比起他们来,我就是个土鳖学霸。
开学第一天我就迷路了,走了 20多分钟还没走到学生中心,后来发现就在旁边。
舍友不理解,你为什么不用导航呢?
我的第一反应是,导航是什么?
第一次开班会,老师说建个群,但我连微信都没有。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,但是如果有人像我一样高中三年没碰过手机,大概可以理解我在说什么。 那时候我太小了,因为这个就开始不平衡:
不是说牺牲年少的快乐,就能换来考上好大学的幸福吗?
为什么别人看起来并没有像我一样牺牲那么多?
为什么他们的青春还挺多彩的。看课外书不会被没收,写文章不会被说不务正业,做喜欢的事不会被问“这有什么用”,但是今天还和我来到了一样的地方?
入学没多久认识了个新朋友,聊起高中来,她说自己飞很远去参加模联,在学校里办哲学社团,写作拿过我从来没听说过的奖。
而我,就只能讲,说我们高中好苦。
这样的人在北大有很多很多。他们不像我,成绩不是他们唯一可以炫耀的东西,死读书也不是他们唯一会做的事。
我之前相信的一些东西,开始被颠覆了。难道我之前的苦,都是白吃的吗?
8。
那大概是我不开心的起点。
我之前努力,多少因为相信了“考好了就会快乐”这种话。
但真考好了,我却发现好像也没什么意思。
我觉得自己已经学够了,开始抗拒学习。我不喜欢商科,更融入不了环境。成绩糟糕是自然的。
好像在报复高中生活,上课我只去有签到的课,一周也就那么两三节。不签到的哪怕是数学我也不去。
作业都是糊弄交了就行,常常是考试前一天才开始学这一门。
我逃课躲起来,开始没完没了地看课外书。
看的第一本小说是《月亮和六便士》。我幻想自己如同斯特里格兰特,在将来放弃证券工作,找到自己一生当中的热情所在,为之痴狂为之着迷。
但就是在这个时候,我突然发现我不知道自己热爱什么,该干什么。
北大有很多人早就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。 有个朋友很有新闻理想,偏偏是个理科生。 但他报了中文双学位,在校刊做执行主编,写出过很多优秀的稿子,最后毕业干的也是媒体相关的工作。
有个高中校友也在北大,学的是化学奥赛,高中过得更辛苦。
但他是真的喜欢科研,和我说,“我的理想,就是死在实验台上。”
他们知道自己热爱什么。虽然也会遇到一些困难,但总体来说还是走在一个长远幸福的道路上。
而我们院有全国各地的尖子生。大多数人保持着中学时代的自律和明确,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成为社会精英的准备:
高绩点,big name实习,找到待遇优厚的工作。
他们也会焦虑,会迷茫。
但有些人哪怕不喜欢现在的专业,也会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好,给自己换方向打下基础。
而我不知道我在干嘛,更不知道自己想干嘛。
我那时候看他们,就像一个发高烧的人看着体育场上的人挥洒汗水。
我不想做,我做不到,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在做,也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思。
时间久了,我便麻痹自己一切感官,原地停下不再前进了。
9。
我开始觉得自己是个垃圾,我妈的开心也没能持续多久。
北大的成绩单只有排名和学号,虽然只发给学生,但会流传到家长的手上。
我妈知道我的学号,所以她也清楚我的排名,两百多个人,我差一点两百名。
我觉得还行,毕竟北大都是厉害的人,那时我也不怎么考虑未来。
当时我最难过的已经不是成绩了,是自己什么都不想做的迷茫。
结果我坐火车回家,路上手机没电了,进家后马上迎来我妈的一顿臭骂:
给你发短信不知道回吗?你上这么多学都上的什么?你这穿的什么东西啊?你还有个学生样吗?你还想学习吗?
最后她说:“你配不上北大。”
我应该是相信了这句话的。
因为后来我总是梦见自己退学重新高考,还发誓绝不上北大了。反正我也配不上。
梦里我考上过很多不同的学校,专业都是中文系。
可是梦醒了,我还是一个配不上北大的北大垃圾。
我觉得自己在一口深井里,水位越来越高,我面临窒息。其他人都在井口欢声笑语,但没有人能看到我。
我必须求助才能出去,但我不想让别人发现我是这么的不堪。
于是慢慢的,我开始逃避社交了。
10。
但很快我就没办法继续麻痹自己了。
大三是大学生最容易的焦虑的时候,我也没能幸免。
以我当时的专业知识储备,找不到什么像样工作,保研又保不了,考虑之后决定出国念书。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成绩这么差,可能哪都去不了。
大学马上结束了。但到了这个人生的关口,我发现我依旧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。
我还发现在迷茫的同时,因为之前没好好学习,可选择的面更窄了。就算我想干更多东西,我可能也没机会了。
那种崩溃的感觉像洪水一样,一下把我淹没了,甚至比之前更强烈。
我每天睁着眼睛捱到凌晨四点,怎么也睡不着,莫名其妙就会开始哭。
当时的男朋友很关心我,他问我为什么不开心?
我说我是个垃圾,我活该,反正都是自己作的,不会有地方要我的。
他说,会有的,肯定还有学校录你。
如果你不喜欢现在学的东西也没有关系,人生还有很长,你可以慢慢找你感兴趣的事。
他说的一切都对,但那时我怎么也听不进去。
有一天下午,我坐在自习室,要给一位带了我三个月助研的老师发邮件,请求她给我写推荐信。
那个下午我一个字也没有动。我觉得我这么烂,怎么有脸让别人说我的好话。
我对着电脑开始掉眼泪。然后去自习室的窗户边站着。我打开窗户。自习室在四楼。
他出来拉我回去,给我挂了北医六院的精神科。
那天他陪我去,医生问我怎么了?
我说我觉得我是个垃圾,我不配活着。
医生问我多久了?
我说很久很久了。
她问我,你为什么不来看病?这是抑郁症。
11。
有抑郁症的人其实不适合谈恋爱,因为对方无论做什么也不会让你快乐起来。
这对于对方来说,就太残忍了。
他比我优秀很多。多才多艺,对学术充满热情,将来要读博士。一直到分手我都没觉得我配得上过他。
但也许谈恋爱不在于配不配得上的问题,而更关乎“匹配”的问题。
这两个是有区别的。比如一个圆或许配得上另一个圆,但饱满的他们靠的再近,能接触到的也只是一个点。
而两块拼图虽然很难评判高下,却可能一拍即合,严丝合缝。我猜我们两个就是这样。
他陪我挂号,在每个我需要的时候陪着我,甚至垫钱来帮我治病。
后来有一天,他妈妈知道了我和我家人的情况,劝他和我分手。
那天我们长谈了一次。
他告诉我,这段时间他既要瞒家里,又要照顾我,却眼看着我一天比一天糟糕。现在又有了家里的压力。他很绝望。他也承受不住了。
我说好。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你这么痛苦。
12。
这段感情虽然没有结果,但和他相处的那段时间,对我来说依然很重要。
我一直觉得我生病了就是我自己的问题,是我不够坚强,不够上进,现在得了病还要给家里添麻烦。
但他让我知道这不是我的错,得病不是,麻烦别人也不是。
可以现在不够好,也可以麻烦别人,但总有人愿意为你做一些事情没有抱怨。
他出现的意义就是告诉我,哪怕我不够好,还是可以得到很多无条件的爱。
我确实得到了很多爱。
有位好朋友在创业,知道我生病休学就收我去他的公司实习。
那段时间我过得很开心,一来慢慢觉得自己还有点用,二来大家都对我很好。有同事听说我睡眠不好,还抽出自己的休息日带我去看病。
领导是个大姐姐,有一次她夸我说:你是我们公司英文邮件写得最好的。
说来可笑,我真的已经太久没有得到过正面反馈了,听了这话自己跑去卫生间又哭又笑了好久。
分手那段时间,亲戚朋友们主动来陪我,还有人让我去她家撸猫。 我就这么熬过来了。
13。
说到过来人的经验,我想最重要的还是有病得治。
北大给了我很多宽容和温柔。
有天我吃了六片米氮平,想大睡特睡一下。
快失去意识时辅导员姐姐给我打电话,说给我联系了学校的心理咨询,让我每周去一次。
第一次去,我看到咨询老师办公室的门上写着:危机干预。我才知道我原来是这么严重的case。
心理咨询是个很神奇的过程。
它不会让我的家庭正常一点,不会还我一个男朋友,不会让我立马找到我生命中的热情。
但它让这些曾经要命的东西看起来似乎都不值一提。
老师会给我讲一些他帮助过的人,当然不讲名字,大家都抑郁,都原生家庭有问题,都有不如意的亲密关系,都或多或少自杀自残过。
我发现我也太普通了,连痛苦都那么普通。
这些让我痛不欲生的事情,不知多少年前开始数不清的人就在经历,不知多少年后数不清的人也将继续经历。好像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,不值得我去死一死。
我还记得老师对我说:
“好多事情不是你能控制的。任是谁,当时也只能这样,如今也只能走到这一步。但我们往后可以走得好。”
我不知道他讲完这句话的那天我回去哭了多久。
原来人是可以互相理解的。我总是在想,如果我早一点来就好了。
14。好起来的确是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过程。
我吃了一年的药,接受了半年的心理咨询。
喝酒喝得很凶,大四春节回家之前我宿舍的垃圾桶里还长期有四个以上空酒瓶。
但到开学回来时,中介老师告诉我,上学期提交的四个学校,所有的都给了拒信。
我当时平静得出乎自己意料,不伤心,不绝望,也没有哭。
那一刻我惊觉自己真的不一样了:
一个把电脑键盘弄脏了就认为自己不配为人的人,如今不再因为挫败而彻底否定自我价值。
那天我趴在宿舍桌子上大哭起来,我想到我其实有很多优点。
我长得很可爱。我头发超多。我吃了一年半米氮平还是很瘦。我唱歌好听。我为别人着想。我讨人喜欢。
我其实很喜欢读书。
我好起来了。
妈妈给我打了电话,她的语气也柔和了下来。
她说,回来吧,妈妈给你做好吃的。
前男友曾经送过我一只很逼真的小猫模型,我把它带回家。结果和我妈吵架时,这个小猫的鼻子被我们摔掉了。
等我回家后,妈妈沉默着把这个小猫又递给了我。
我突然发现,她偷偷把小猫的鼻子给我粘好了。
我很清楚,我们以后难免还会彼此伤害。
但至少在那一刻,我想我们互相谅解了对方。
15。
世界上的一切都在飞快变动。
我刚来到光华时流传着一个都市传说,说一个学长毕业去了头部大投行,跟了个好项目,一年就在国贸自己付了个首付,回老家开的奥迪。
但等我毕业时,能找到满意工作的本科生其实并不多。
一位朋友去了p2p,年薪到手15万,结果没到一年爆雷了。莫名其妙失了业,就回家准备出国读书。有了满意的offer,现在又被疫情耽搁了。
很多人并不能接受这个现实:从最好的大学毕业,最后还是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。
但我想我们也只是年轻人,还要开始慢慢去奋斗,一步一步往前走。
更何况很多事情不是靠个人奋斗就能控制的,所以不用对自己太苛刻。
我们这些“小镇做题家”也好,“985废物”也罢,其实都只是普通小孩,没有丰厚的靠山保证较高的容错率,也没一无所有到能被逼着放手一搏。
越长大越被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紧窄区间驯服,还在用高中月考数学的那套逻辑去要求自己:不能出错,不能脱轨,得严丝合缝,这题完马上下一题,哪个地方出岔子这次考试就完了。
但我越来越觉得,人活着不会像高考那样一锤定音。甚至高考也不像声称得那么一锤定音,不然也不会有我在这里唧唧歪歪。
我们院长特别爱说一句话,叫“万物生长,各自高贵”,大家只要找到适合自己的路就好。
我花了五年时间,才终于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。
那就是不用着急自己暂时没找到那个解。
很早就找到热情所在的人非常幸运,可以说是天选之子;我还没有找到,这也并不丢人。
我想地球是很大的。我在北大光华没有找到的东西,我不一定在别的地方也找不到;
哪怕在这个地方我也没有找到,我也可以在下一个地方继续找;
哪怕我永远都找不到,如果我这一辈子都一直在找,我觉得也可以接受。
16。
我比同龄人晚了一年才毕业。
毕业典礼那天,学院请来了物美的董事长张文中先生。
他曾在事业巅峰期遭遇冤案入狱,且十多年才等来无罪判决。
他对我们说:
“我希望你们记住,一切都有可能发生;但同时,一切也都会过去。”
最开始写这篇文章时,我正在读三岛由纪夫的《金阁寺》,有个问题困扰我很久:沟口只有烧掉金阁寺才能解脱吗?
我认真想了又想,其实不是的。
这让我在反思大学生活时有了一个全新的思路:
那个时候,摆在我面前的只有这一条路吗?那么在别人眼中,我也只能如此吗?
不是的。
但我永远错过了走一条更好的路的机会。
我18 岁时的确不知道抑郁症是什么。但如果我早点鼓起勇气面对这个现实,也许就会好走很多。
真正困住我的,是自以为的孤独,和耻于求助,
我兜了一个很大的圈子,在23岁的时候才终于明白:
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这句话也许是对的,没有任何人能够百分之百地理解另一个人。
但是如果你找到一个人能理解你20%,另一个人理解你30% ,又一个人能理解你50% ,那么你就获得了100%的理解,你的生活就会愉快一点点。
人永远都不是一座孤岛。
(写得很好,感同身受,虽没有主人公优秀,但历经的烦恼却大同小异,希望最终我也能得到自我救赎,万物生长,各自高贵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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